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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的母親,一個超級標準的客家女性,在家裡我都習慣叫她的名子,而不是叫媽。在我的朋友間也經常流傳這個『謝媽媽』,因為我媽似乎比一般的女性還來容易發脾氣跟歇斯底里,所以我天不怕地不怕,就怕謝媽媽!久而久之『謝媽媽』這代號代表的就是比毒蛇猛獸還要厲害的角色。不過我必須澄清一點,其實謝媽媽也有溫柔的一面,不過通常都不是在我面前。

  謝媽媽有一個特別的大的嗓門,對於我們的家人還非常任性,而且非常有自己的主見,如果你跟她的意見不合的話,她不會用刀子砍你,也不會拿竹鞭殺你,光用她那特有的大嗓門跟任性的方式就可以把你搞死。

  算算我們相處也20多年了,不過我真的習慣她了嗎?我想我從來沒有習慣吧!我從來沒認可她的大嗓門,也不認可當初他對我做的決定,也不認可過去的太多事情,不過她是我媽,我是她女兒,我們同住在一個屋簷下,適應了20多年,換來的還是不適應。

  從台北搬回桃園,我們必須天天相處,天天見面,可是我一點都不想回去過去冷戰的日子,所以我們必須找出一個完美的相處之道。或許她從來不想了解我,但是我似乎也不想去了解她。但在渡過了嚴厲的求學階段,吵完了無數的家庭糾紛之後,於是乎我找出了一個最適合我們母女的相處方式,就是她吵我躲,不能溝通就變通,彼此配合,像是演戲一樣。這也讓我們的關係從過去的冰點到現在表面上和樂融融,我想近幾年應該是我們母女生活比較融洽的時候(不包含我涉世未深的童年跟白吃的幼年)。

  其實要聊到一個人,就必須先認識她的過去,不過母親似乎不太愛跟我們聊起,但偶爾(其實常常)在我們不乖的時候,會用很機車的口氣告誡我們:「小心不乖!我把你們送去工廠做女工!你媽以前…#$%%^」(然後右手拿著藤條)。開始他千篇一論的媽媽經!老實說聽了這麼多年我快要被背她的台詞了,她在罵的時候,我基本上可以倒背如流了。有時我還想建議他可不可以改一點新鮮的台詞,當然這是說笑的。

  謝媽媽從小生活在比較刻苦的環境。不過聽謝媽媽說基本上過去她的家族也算是一個望族,但因為她的祖父好賭好色,把家產都輸光光,所以等到她的時候就淪落到一片茶園都沒有。小時候刻苦的環境,也養成了謝媽媽勤儉持家跟愛賺錢的好本事。

  育達商職畢業之後,去工廠做過一陣子女工,後來就跟洗頭師傅學做美髮,聽說出師之後在中壢開了一家美容美髮店,自己當起了老闆,還請了一堆小妹,我想那時候應該我我媽的黃金年代,聽說那時候她一個月的薪水是我現在的N倍,這突然讓我想到了阿信的故事(哈)。不過女人永遠逃不了愛情的宿命,認識了我的父親,搬到了龍潭,生下了我跟我哥。

  為了這個家庭,似乎那時候的人除了賺錢之外,也沒有太多的休閒活動。而我跟我哥這兩的家累,總不能成為她們兩賺錢的絆腳石,所以這對夫婦就把我哥丟給我祖母帶,把我丟給我大姑。於是在我超幼小時候的記憶裏,幾乎不存在媽媽這兩個字,聽說我小時候看到我媽還嚇到!一聽到我媽要把我帶離我大姑,我還哭鬧到不行,真是該死的小孩吧!但是這也讓我媽機警到不能再把我丟給我大姑養了,因為搞不好我長大之後六親不認,把大姑當媽,把媽當陌生人。

  民國7X年之後,台灣經濟起來。記得小時候(國小的時候夠小了吧!)總有一堆叔叔阿姨喜歡到我家裏狂吃宵夜,然後喝酒。我只能說那些都是我爸媽的酒肉朋友。每個晚上一堆大人來來去去,一個小小的家都快變成了不夜城,而我還被規定在9點之前爬上我的床鋪才行。

  由於當時台灣的經濟以及外資看好,股市一片看漲,玩股票已經變成了有買必賺的行業,連我們那種小村子附近的阿桑都開設了股市觀測站,你就知道那時候玩股票多紅呀!股票就像現在的大樂透一樣,是一個你不能不參與的全民運動。

  我的母父接受了朋友的建議,也開始玩起了股票,裝起了第四台,電視的銀幕永遠都跑在一堆數字之間,然後像著魔一樣每天盯著。只是潮起終究會有潮落,沒想到發財的夢想還沒做到,一切就要結束。突然間上億的股票變成了一堆白紙,股災讓許多幸福的家庭瀕臨破碎,電視上因為股票而破產自殺的人一個又一個的出現,而我的家庭也差一點因此破碎。

  父母欠了一屁股的債,平時的那些豬朋狗友全都不見了,一生的積蓄似乎就敗在這次股市崩盤。聽說本來我媽有意帶我們全家去死耶!不過可能看我年幼可愛不捨得吧!硬是把債務一肩扛下,除了教育費不能省下,幾乎所以過去夜夜笙歌的舊習再之後不再復見,而我跟我哥還是把全桃園最貴的中學給他讀完了,只是其實當初我並不是很想上那所中學。

  老實說我其實對於那所國中有超多反感!但是由於我父母的堅持,要給孩子最好的教育,所以快樂的我進入了那所幾乎以資優生為主的國中,然後迅速的從一隻快樂的小鳥下墬成為一隻廢鳥,然後從一個可愛又善良的小女生變成現在這樣的我。

  也許是自悲心作祟,自尊心作祟,還有年少的青春赫爾蒙作祟。一生都會有的叛逆期再加上一所怪怪的國中,回家對我來說就是打戰,一場打不贏又愛打的冷戰。那時我最怕就是拿出成績排行給我媽看,一個國小資優生加模範生,竟然是班上的3X名。老實說我媽不能接受,我也不太能接受,可是全班超過一半都是國小縣長獎的得獎同學,我又還能怎樣?…如果那時我可以體諒我父母的苦心,然後學習那些同學唸書的優良習慣,我想我現在應該是台大的高材生…不過還好不是…自悲跟自尊交錯的我似乎把我跟我母親的距離離的更遠了。

  為債款,父親跟母親兩個人戒掉了酒肉生活,一個家似乎就變的很平淡,由於我唸的學校是縣裡面出名的又貴又愛關人的學校,見到我媽的時間也不太多,而且一回家我媽一定會擺個晚娘臉孔跟我還有我哥講同樣一句話:「給我去唸書!!」為了逃離他的魔掌,我只好拼命的唸書,我假日的的休閒娛樂就是上圖書館看書(不過想當然是看課外書囉!看課內書怎麼考的上實踐這所學校勒!)就這樣混混的過了六年,然後我母親也老了六年,我們冷戰也差不多冷了六年。

  其實現在謝媽媽的脾氣其實已經收斂很多了!以前活似個虎姑婆一樣,每天都莫名其妙劍拔孥張,以前我很愛跟她吵架,我認為對的事情,我會堅持到底,可是謝媽媽只會認為你是她生的,她供你唸書供你吃飯,你還不滿足什麼…後來或許是因為我跟我哥哥都大了,這樣的爭吵已經不再復見,雖然有時候她還是會很任性。

  民國88年,我考上了大學,謝媽她再也不能叫我:「給我去唸書!不然去工廠做女工!」而且奸詐的我選擇離家裡有一段距離的大學,不過後來證明這個距離實在有點近!!因為台北→龍潭只需要1個小時的時間,都活到這把年紀還要在她的淫威之下,我可不幹!所以在當初在填自願卡的時候,我是故意不填桃園的學校,在她們的魔掌下我需要解脫,可是謝媽媽可不是省油的燈,她規定我每個禮拜都一定要回家,回家我才拿得到下個禮拜的零用錢,所以大學週末生活我都是看著同學開開心心出去HAPPY,然後我一個人默默的走向回家之路,心理的悲痛誰能知呢!?唉…

  謝媽媽現在還是從事她喜歡的美容業,然後喜歡跟謝爸爸到處出國玩,然後把孩子丟著就不管了!還是喜歡用她的大嗓門叫我的名子,然後我回頭昵著她,她是我媽媽,一個標準的客家人,好客的客家人,在我跟我哥以外的人面前,她都是慈祥的,所以別害怕!

  重點,她是我媽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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